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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隐逸与古琴音乐历史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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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士人在生活中比较注重精神自由和文化品位的追求,但不少士人或因政治上遭排挤,或因对社会现实不满,在这样的处境下,他们既不能实现政治报负又不甘心就此沉沦,自暴自弃,于是只好寻找生活中的乐趣,琴书画是最能代表士人特殊文化素质的生活方式,荀子在《乐论》中指出:“君子以钟鼓道志,以琴瑟乐”。在士人生活中抚琴听曲是美妙的精神享受,也是表达情感的重要方式,悠扬的琴声能把人带入神奇美好的意境,使得精神世界得到升华。桓谭在《新论》中说:“八音之中,惟弦为最,而琴为之首”,宋代朱长文说,“天地之和,其先于乐。乐之趣,莫过于琴”。(《琴史》)琴成为士人身份的象征。

文人隐逸与古琴音乐历史典故

古琴最早创制于周代,据战国时期的《山海经》记载:“帝俊生晏龙,晏龙是为琴瑟”。其后关于古琴的创制者说法不一,其中有伏羲、神农、舜、炎帝等,虽是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史料中的制琴者都是古之圣贤者。“古之圣王是以‘德’作为其人格生命的表征,但这并不意昧着圣王同时也是音乐家,换言之,这里也就显露出一个重要的契机,古琴应该不只是一种乐器,它的价值也不在于演奏,而是在于作为修身养性,进而教化天下以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的意义,而这也就是何以远古传说的创制者古代圣王被推为古琴的创制者的缘故”。

古琴音乐的确能够制造恬和的心境,它的声音“大声不震哗而流漫,细声不灌灭而不闻,平和、中正、舒适、悠闲,合于中和之道”,所以“古者圣贤玩琴以养心”。(桓潭《新论·琴道》)早期的古琴并非士的专利品,但春秋战国士阶层崛起后,琴与士的关系使得到确认。魏晋以后,琴逐渐脱离民间,成为主要流行于士及上层社会的乐器。值得注意的是,众多的琴家或是好琴之人都与隐逸结下了不解之缘。

不想对现实有作为的庄子,为无数隐士开辟了一条“隐心”的道路,他认为“鼓琴足以自娱”。嵇康、阮籍等竹林隐士,都是善琴之士,田园隐士陶渊明“性不解音,而蓄素琴一张,弦徽不具,每朋酒之会,则抚而和之,曰: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晋书·陶渊明传》)。做中隐的白居易酷爱音乐,善弹琴,他在《好听琴》之中写到:“本性好丝桐,尘机闻即空。一声本耳里,万事离心中。清畅甚消疾,恬和好养蒙。尤宜听《三乐》,安慰白头翁。”几度遭贬的王维,过着参禅悟佛,亦官亦隐的生活,与好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旧唐书·王维传》)。不论真隐、假隐、时隐、心隐,隐士们都不忘“手挥五弦”。

的确,中国古代文人集“琴、棋、书、画”于一身,审美理想要求古雅、含蓄与个人内心的自省,要求符合于社会伦理道德的协调与中庸,而隐士史文人申的特殊群体,在保持士的总体人格上的自尊的同时,还要具有自傲、自由、自我的独立人格,并通过隐逸将自己与俗辈区别开来。可何者为雅,何者为俗,在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认识,不同人物的观念中,也有不同的认识。士人阶层认为,官场为俗而隐逸为雅,正如陶渊明所说:“闲居三十载,遂与尘世某,诗书敦宿好,林园无世情。如何舍此去,遥遥至南荆?”古代文人的隐逸情结,是对立而又统一的,他们或隐中藏仕,仕中恋隐,或仕中恋隐,归依于隐,隐中藏仕,需要在这对矛盾中找到心理上的平衡点,就要借助一定形式来抚籍心灵,抚琴便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

因为琴“具天地之元气,养申和之德性,道之精微寓焉,故鼓琴者心超物外,则音合自然,而微妙有难言者,此际不别有会心耳”,“琴具十二音律之全,之准备清浊之应,抑扬高下,尤足传其事,物之微妙,故奏其曲,更能感人心而对物情也。”使人可“性然自怡,处穷独而不闷”,最后达到“物我合一,物我两忘”的最高境界。

其次,古琴音乐中宣扬儒家的等级尊卑观念,无论是仕中藏隐者还是隐申藏仕者,都是乐于接受的。“大弦者,君也;小弦者,臣也;清廉而不乱。文工武王加而弦,合君臣思也。宫为君,商为民,徽为事羽为物。”(《琴操·序首》蔡邑)。一弦为君,二弦为臣,三弦为民,四弦为事,其申-弦于琴等于君王于国,君权无上的观念进一步强化;二弦、三弦中己包括了两方面的尊卑观在内,一方面是统治阶级内部的等级确定,即“礼”,为天子、诸侯、大夫、士等各级人的登记确定,即官与民,富与穷的地位划分,这符合士人们的观点。

再次,古琴大量琴曲中都表现山水诗意之境,使得有着隐逸情结的士人们,无论处于何处,都能通过弹琴体味山林之乐。如李白的《听蜀僧浚弹琴》,“蜀僧抱绿绚,西下娥眉峰。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遗响入霜钟。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兀重。”其实山水作为一个重要方面,与中国人有着特别的关系——人以自然依赖远大于对它的征服,对它的顺应也远大于对它的改造,这便成了中国人与自然的独特关系人以自然为友,努力亲近自然,保持与自然的统一与和谐,互相支撑、互相依存,而不是西方那样是对立的,不是统治与被统治,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孔子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论语·雍也》),中国哲学中的“天人合一”等命题即由此而来,在早期的《流水》中通过对流水的形成过程(由涓涓细流到积成深潭到汹涌入江)的描绘,象征一种精神,一种人格或人的成长过程(童年的天真,青年的求学与磨练,中午的成熟),这使抚琴者产生一种万物某合、浑然无间的感受,只要心灵-接触到自然就会发生共鸣,将一片自然风光转化为一片心境,一种感悟这完全是隐者遥远高洁,遗在独立的心境意蕴的表述。

第四,古琴“平心”。儒家强调以琴养心之正,除去心中浮暴不平之气,使之归于平和,如范仲淹说“清静平和性与琴会”,欧阳修说“欲平其心,以养其疾,于琴亦将有得焉”,苏轼说“散我不平气,洗我不平心”,在专制的封建君主统治下,士人们所捍卫的“道”是无法实现的,官场上的失意者或是当时社会政治的不合作者,心中无比的疾愤,却无处倾诉。“今贤者隐退伐木,小人在位食禄,悬珍奇,积百谷,并包有土,德泽不加,百姓伤痛,上之不知,王道之不施,仰天长叹,援琴而鼓之”(《琴操》),如嵇康、阮籍二人生活不在“乱也看惯了,篡也看惯了”的魏晋时期,他们的“非汤武而薄周孔”、“无君而庶物定,无臣而万事理”的理论是对集权制度的最大怀疑和否定。他们无法公开表露,寄于诗文,又恐落人口实,只得隐没在琴曲申,他们选择“隐”的方式栖身于丘壑,在园林山水申抚琴自娱,寄托自己的忧愤和情思,来“散不平之气”、“洗不平之心”。

第五,古琴的美学思想受道家影响颇深,隐士大都信奉老庄自然无为的思想,追求清虚、恬淡的生活,注重修身养性,力图摆脱世俗生活的庸俗和繁琐,这无疑又使古琴与隐逸走到了一起。而且道家认为生、老、病;死虽是宇宙中不可抗拒的必然规律,但通过自身的修炼,遵循一定的方法,可以达到祛病延年,长生不死的。对修炼者来说,首先要“去物欲,简尘事”。就是除去对物质利益的追求,对名利的奢望,道家认为以有限的生命,追求无穷的物质利益,势必会劳神伤身。古琴申要求敦厚、淡泊,正是符合这种清静无为,淡泊明志的道家思想,其实笔者认为在此之中,也包含了隐者对政治灰心后的无奈,意在使自身不再受名利无所累。在这里又有必要说到古代君王抚琴的情况,来区别与隐士抚琴。君王抚琴不是为隐逸,“古之圣明帝王所以正心修身说国平天下者,咸赖琴之正音是资焉”。(《诚一堂琴谈·集论》),最多不过是在处理繁忙政务之后,娱情养性的一种行为;他们更多看中的可能是道家可以达到的“导养神气,宣和情志”的养生功能,用古琴宣扬的君权至上和标榜盛世的功能来炫耀政绩可能是他们的初衷。有称琴长三尺六寸半等于一年365日,琴徽十三个为一年十二个月加一个闰月,琴弦定音宫商角羽等于金木水火土等。可以认为这一象征是包含了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国太民安这一“盛世”的意思在内。当然皇帝本身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些还是诗人、艺术家,他们的审美情趣、审美标准和文人大致相同,所以君王抚琴也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