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住宿之旅
人生的三分之一时间,基本上都是在睡眠里度过的。要睡觉,总得有个住宿之地。人这一辈子很难选择自己的住宿之地而固定不变,一般都要数易自己的居住地,或者说择地而栖。让我意想不到的是,2015年的冬天,是在远离故乡的杭州居住的,两处住宿地竟相距八千里之遥。
人一出生落地,是随父母的居住地而定居,后来上学了,一般都要离开自己的出生地,去外地读书。我从十二岁那年就离开了我的出生地,由村里走进乡里读书。上初中时,由于乡里没有中学,只好到农场的一所中学就读,毕业后进入了一座城市的学校读书。离开这座城市后。来到了农村一个生产队参加农业生产劳动,晚上睡在农村的土炕上。住宿地一再变更,这些变动还不算频繁。正式参加工作时,又回到了我曾在此住宿读书的乡镇。那时在乡镇上班,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下乡到农村生产队蹲点,住在老乡家或住在大队办公室里。有时,要连跑几个村,住宿地点几乎一天一变。那时的工作是串百家门,吃饭吃得是百家饭。在乡下工作的十多年,可以说自己是居无定所,不能说是颠沛流离吧,也别想消消停停在哪安营扎寨。这天在家里住,一觉醒来,第二天又下到村里住,可能第三天到县城开会,又住进了县政府招待所里或者说旅店里。工作需要,自己没有办法选择在哪里固定下来居住。
在这期间,我有幸住进了佳木斯市宾馆。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末,我作为绥滨县特约代表,参加合江地区整团工作座谈会,与当时的团县委书记一起住进了整个地区最高档的宾馆,据说省委书记、省长来视察时也住在这里。我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那是个十分寒冷的日子,一走进宾馆,热气扑面,进到房间里,我还四处找供暖的设施,一直没发现,后来细看,原来供暖的暖气片都被精美的装潢覆盖起来。房间还有洗浴设备,在乡下整日和泥土打交道的我,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周身从未像这样舒服过。而且卫生间也在室内,哪像乡下那种厕所,蹲一会儿把人几乎快要冻僵了。后来,去省政府参加一个会议,住宿被安排在北方大厦,在当时的哈尔滨市,北方大厦是档次比较高的宾馆。宾馆内的装修给我富丽堂皇的感觉,室内特别干净,几乎是一尘不染,一住进去,床单和被单都是洁白的新换洗的。服务员经常来房间打扫卫生,房间内所有设施擦拭一新,窗明几净,这样整洁的环境让人感觉焕然一新,十分舒适。乡下的住宿条件与城里的住宿条件简直没法比,有天壤之别,在这方面也可以看出城乡明显的差距。
再后来,由于工作变动,举家迁往县城居住,结束了我二十余年东跑西颠的生活,食宿总算稳定下来。偶有下乡,用不了多少天,就回到县城了。退休以后的我,原以为这下可以安稳地住在县城的家里(老守田园)了,再也不会到异地居住了。人生往往计划没有变化快,2015年10月4日当天,我的居住地就发生了几乎是翻天覆地的大迁移,头天晚上睡在绥滨的家里,第二天却睡在八千里以外的杭州儿子的住宅楼里。
半夜住进儿子家,迷迷糊糊之中,还以为在绥滨的家里,醒来往窗外望去,景象大变,看看外面的花草树木,和家乡的花草树木大不一样,已不是北方的品种。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伸展着肥硕的绿叶,在风雨中不停地摆动,好像在张望我这个不速之客。芭蕉叶像扇子一样展开,传来了雨打芭蕉的滴滴答答的声音。此刻的故乡,高高的白杨树上的叶子已由绿转黄,那些早些时候发黄的叶子已在飒飒秋风中飘零。真是两个世界两重天呢。
随着人的.居住地变化,会给人们带来种种的不适应和不习惯,时差方面的、食宿方面的、环境方面的等等,甚至想早些离开这里,回到原来自己习以为常的居住地。但是,也会给人们带来不一样的美丽风景,在视野中出现一场新颖的视觉盛宴。或者让你目不暇接而赏心悦目,或者让你眼界大开而心旷神怡,甚至让你感觉他乡是故乡而流连忘返。这些抑或是年轻人的感受,对于老年人来说,总是要叶落归根的,要回到自己的故乡,总觉得那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外面世界再精彩,也不如回到自己的老家心安理得,那种感觉才是真正的好,因为人生的根深深扎在那块土地里,让灵魂找到了真正的栖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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