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钱的故事伤感散文
生活中总有些事情,让人难以忘怀,回忆时止不住流下热泪。在我的记忆深处,就有这么一件小事,让我感动直今。
那是上大三时,作为一名穷学生,生活的窘迫令我不忍再向父母伸手要钱,总想找点事干一干,用自己的汗水寻找一点心理上的平衡。于是在放暑假时,偷偷地跟着同宿舍的兄弟老七(我们宿舍八个人,按岁数排了名次,我最小,是老八)一道去赶会(青海许多地区每年农历六月初六都有花儿会或集会,到会场里做生意就叫“赶会”)。
由于我们不知道行情,只是简单地觉得卖油炸鱼不错,本钱少,市价高,自己又喜欢吃,便从西宁批发了一百五十条油炸鱼,坐班车赶到了大通县。
老七家在农村,离县城只有5公里。我们晚上住在他家,大清早吃过饭,便一人提一篮油炸鱼,步行到县城去卖。
事与愿违,我俩的生意一开始就让人失望到了极点。本来算好了批发时一条5毛钱,卖时起码1块钱,能赚个对半。但事实让人不得不放弃幻想,吃油炸鱼的人少,卖油炸鱼的人多,8毛钱都少人问津,只能降价,一条7毛或更少。而油炸鱼是不能长放的,尤其在炎热的六月天,容易变味、生蛆,我们只能跑得更勤、喊得更欢。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每人提一个篮子,一边走一边喊“油炸鱼、油炸鱼,一条七毛,一条七毛”,仿佛旧时代的小报童。
转了大半天,俩人都累了,坐在路边楼影下,看游玩的人们吃着、喝着、笑着、闹着,心中万分伤感。
老七望着我失望的脸,说:“老八,算了,我俩去吃饭吧”。
我惊奇地看着他,头摇得像拔浪鼓:“不去、不去,连一块钱都没赚上,那能去浪费”。
“那我们喝瓶啤酒吧!”我依旧摇头,我知道老七在安慰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他家的客人啊。
“那我们吃个冰棍吧,一个也就一毛钱。”这次我不再摇头了,这可能是老七的真实想法,我看见他干燥的舌头不停地舔着焦裂的嘴唇。的确,我们一个上午除七点钟的早饭外,再也没吃一粒米,没喝一口水。
“可是一个冰棍一毛钱呐!”我叹息着。花钱容易赚钱难,每赚一毛都让人欢喜,如何去奢望更多的享受呢?但我无法正视老七那疲惫的面孔。“卖就卖吧,一毛就一毛。”我从口袋里掏出2毛钱来。
“还是等一下再卖吧,我俩去转一趟,赚上两毛再卖也不迟。”老七又心疼了。这倒是个好主意,起码能得到一点安慰。我点点头。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们再次见面了,老七笑着问我“卖出了几条?”我说:“三条,赚了四毛。”“我也卖了四条,赚了五毛”。“现在可以卖冰棍了。”我高兴地说。于是俩人各卖了一支冰棍,坐在路边吃起来。
我吃得那根冰棍是绿色的,凉凉的,甜甜的,每咂一口,都有说不出的凉爽与甜蜜。仿佛甘霖,又如蜜露,滴滴入喉,润入肠胃,浑身上下都觉得舒服。我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平时觉得最索然无味的冰棍。
晚上结账,共赚了二块九毛钱,老七望着没卖出的油炸鱼,叹口气,“唉,不吃冰棍就赚够三块了。”我也有些后悔,“是呀,要是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后两天的日子更惨,鱼放时间长了,开始有了异味。我俩不敢怠慢,只好压价处理,再也没有卖一支冰棍。那咸咸的、辣辣的油炸鱼吃得我直作呕。
幸好,这次油炸鱼生意以赚了五块四毛钱而告终。当老七白发苍苍的爷爷笑着说“好的`,好的,第一次做买卖没贴本就不错了”时,我的眼睛湿润了。
以后又陆续做了点别的生意,虽说也辛苦,但比卖卖油炸鱼轻松多了。但我每卖一样东西,都赔着笑脸不厌其烦地同别人在一毛钱上争半天,心中常想:“一毛钱,也可以买一支甜甜的冰棍”。
后来,毕业参加工作了,不再去算一毛钱的帐了,但我却永远忘不了那根一毛钱卖来的冰棍。每当看到被别人扔在地上的零钱时,都仔细地拣起来,摸得平平的,放进口袋里。朋友们不解地看我,我坦然地笑着,心中酸成一团。是啊,在这日新月异、高速发展的社会,没有几个人去想一毛钱能起什么作用,但我知道生活的艰辛,知道一毛钱中蕴含的滋味。
那冰棍是甜丝丝的,那太阳是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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