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叫张继杂文随笔
我只记得他是一个充满悲伤色彩的身影,是那么的让人深思。
那一晚,我把客栈的灯笼高挂在门前的时候,江里缓缓划来一艘小艇。我认得那是阿三的渡船,当时我想,船上有客人吧。于是趁夜幕还没完全披下来就上前迎客。不想,阿三把我拦住,说船上那位客人晚上要在船里过夜,他花了全部盘缠叫阿三把船租给他一晚。当时我问阿三,谁这么傻啊,如此寒冷的天气怎么能在船上呆一晚?阿三摇摇头也不晓得,只说他刚落榜而已,然后给我指了一下那船头的背影。
夜幕悄悄笼罩了一切事物,我没看清楚他的样子。雾水开始凝结成霜,纷纷落下,空气里能感受它们的寒冷。我跟阿三都打了个寒颤,接着就起步往店子里走。临走时我看那人衣衫单薄,他竟然不觉冷,仰头的那个方向仿佛是一直看着天边将要垂落的昏月。我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晚是拉不到这个怪客的了,于是我摇摇头就回去了。
将近三更的时候,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回房里睡暖觉去了。我提起一壶酒,准备收拾一下就回自己的暖床。这时,我却听到桥边的渡头传来一些声响,好像是谁在吹洞箫。我想起了那个背影,我觉得他怪可怜的,于是趁店主睡去就偷偷拿了一壶酒,带上些温热的牛肉……这么冷的天,在船上过夜,没有酒热一下身怎行啊。
我悄悄打开了门,那霜可下的重啊,地上都映来一层白色了。干树枝丫上忽然有鸟嘎地惊叫,差点把我手上的酒壶吓掉了,又徒闻几声翅膀扑打的声音远去了,估计那是来隔壁屠猪场偷腥的乌鸦了。我挑着昏暗的灯笼来到渡头,霜气太重,灯火老是想要熄灭似的。我把灯笼举高,好像那个怪人还站在那里,手里仿佛拿着一支竹箫,却没了声音。
船头有宝么?当时我恁地想,看到天边沉下去的月亮,我好像明白了一点,但又突然间更糊涂了:不知道这些读书人脑里怎么想的。我冲他喊了一声,他没回应。难道冻僵了?我心里又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走上船去,冲他喊了几次,他才慢慢回过头来。那霜都把他的脸染白了,两鬓也是,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啊!我心里直叹息。夜风呼地把灯笼上将要融化的霜吹落,盖熄了灯火,我始终没完全看清楚他的模样。夜风越来越紧了,我拉紧身上的棉袄,天哪,他一身单衣怎么还能撑得住啊。我迅速把酒和牛肉塞到他怀里,跟他说了一声:“哥们,想开点吧,人生在世的,我也不懂多少道理,总之反正活着也是个活,开心一点,不开心一点都得过……”他只是微弱的说了声谢谢,又嘀咕着些文绉绉的话语,什么江山永在,渔樵常苦,我半点也听不明白,只得连连点头,嗯嗯地应付了一轮。我知道他已经失魂了,于是悄悄走下船来,准备摸黑回去。他仿佛也没留意我的离去,只是看着江里几家依旧亮着灯的渔船又发呆。我叹息了,这些年,看到像他一样的文人虽不少,但能落到如此孤苦伶仃失意非常的,还是头一次看到。临走的时候,我回头再看他的背影时,世道苍凉这个词眼在我此等目不识丁的小人物脑海里一闪即逝,跟着耳边仿佛回荡着一头野狼的`哀号,那估计是我的错觉吧。忽然,我怕呆得太久会受寒气攻心,于是急急的跑回店里了。
这晚,我竟然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安稳,心里总不知不觉想着那个船上的落魄书生,总是直让我叹气。想着想着,寒山寺的撞钟声不寻常的在半夜响起,我说这是怎么了,连和尚都似乎发疯了吗?我扯被子盖过了脑袋,不理他们,好好睡去。
终于到了第二天,我早早的跑去渡头想看看他怎样,不料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地上的一小包牛肉已经完全冻僵,他一点儿也没吃,而那壶酒却已经尽空了。我在江边呼喊了好几回,没人回答。我望着江面久久徘徊着思绪,难道他真的想不开?
然后过去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我几乎忘记了我人生之中关于那位过客的存在,然而我却听闻人人传诵的一首枫桥夜泊,我想那应该是他所作。原来他叫张继……我心里大为安慰,同时也鼓起了信心,更勇敢的直面人生。
枫桥夜泊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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