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抒情散文
一
春天,我和她一起从地里钻出来,嫩绿嫩绿,透着新鲜的味道。那时的阳光还很温煦,暖暖地照着我也照着她。起初,我的个子比她长得快,她却显出几分脆弱,好几次被风吹倒,几乎被泥水呛死。我就在她身边,看她如此不堪,心生爱怜。但我还小,爱莫能助又无能为力,差点急哭了。直到有一次,那个莽撞汉子就要把它碾在脚下,我着急,使劲儿地伸出自己的手臂……
奇迹就这样出现了,我揽她入怀,救了她的命。她吻了我,老天,初恋,真的这么好玩吗?随后,我自然攀援上她,我用我渐渐粗壮的手臂维护着她,一起生长。我是藤,她是太阳花。
二
夏天来了,她比以前强壮了许多。我对她充满爱慕,想找个机会向她正式表白,我等,等我长到与她同高,我会!
可是她越来越漂亮了或者越来越来越帅气了,有时候真让我有些气馁。
阳光炙热起来,释放出满满的正能量。她也开始把自己开出最惊艳的美,每天天刚蒙蒙亮,就梳洗打扮,只为让阳光看到她一天中最美的容颜,以便第一个给阳光发出爱恋的问候。
也就是这时,她开始对我产生某种反感,有时会很夸张地奚落我的瘦弱和矮小,看着她的美丽和骄傲,我更加自惭形秽,而她早已忘了,她也曾这样猥琐过,而我从没嫌弃过她。于是,我知道了:感恩、感动是一回事,爱情是另一回事。
但现在,我几乎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如何才能摆脱?我可以放弃爱,但却放不下思念。
她的奚落在继续,那些在炎热里都可以令人不寒而栗的语言,似乱箭穿心;她不愿我那身土褐色的衣装影响太阳对她的好感,经常扭动她曼妙的身姿,想甩掉我这个包袱。每扭动一次,她浑身的刺儿都扎在我身上,而我却无法躲避,因为缠在她身上,我早已成了她的一部分。
起初,我还认为这种纠结,只是爱的一部分,还天真的想象:越是相爱的双方,越容易让彼此受伤。但只要局外人,一眼就会看出,她只是围着太阳转,而我则是她的仰慕者。就像有天一个在树荫下的孩子背诵的那样—Youhadlovedher,butshehadlovedsun.只是做不了爱人,我们也不是敌人,而她,怎么会忍心折磨我,怎么会舍得我难过。
三
秋天,她更加强壮,只是脸上开始出现这样那样的斑点,她厌恶我到了极点,指责我像个瘟疫,把自己身上的疤传染给了她,我无语,在心里哭泣。
阳光没那么热烈了,她有点怕太阳看到脸上的斑点,总是低着头,却沉重地再也抬不起来,阳光也从她容颜前溜走,去关照别的什么花儿了,她似乎有点后悔了,经常私下抽泣,而每一次的扭动,又让我再次受伤,千疮百孔。
我知道她很难过,就像我承受她给过我的苦痛。既然爱她,就不能再让她受伤,我不埋怨她,谁让我宁愿认为:爱她是我自己的事,不管她爱不爱我,以至于她,可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我曾经义无反顾地给自己挖了个坑,忍着苦,也要和她站在一起。
也许陪伴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最好的解药。
我很少再和她说话,我知道她不想听我任何安慰,她要自我疗伤,而我安静地聆听就好。
她开始不厌其烦地说着她和太阳的恋爱、开心的、伤感的`。她希望我能在她需要回应时,和她一样表现出理解、甜蜜和辛酸,她说她没什么后悔的,天长地久太老套了,在这个世界已经成了稀罕物,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哭了……
除非她询问太阳的轨迹,我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从她祥林嫂似的牢骚里,我知道她嘴硬,还惦记着太阳。我想她是幸福的,她曾经拥有过开心,而我现在连心酸都没有。因为我懂了,其实在她眼里,我始终是个旁观者,聆听者,所有一切都与我无关,也用不着我来安慰和操心。所以,我释然了,只是更加沉默。
四
深秋。一夜之间,她的全身都与我成了一种颜色,她震惊,心有不甘,大声哭泣。然而,她颤抖地挣扎也没能换来太阳一个眼神的眷顾。后来,她老了,连断断续续的回忆都懒得说了,她说她要被风带走了。
而我早已爬到了她的顶端,伸出了手臂帮她阖下了不甘的眼。空中到处飘着阿桑们的忧郁: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悲伤是那么残忍,怎么能让它停呢?
我曾经设想过我会哭,可后来觉得似乎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了。我把最好的爱埋在心里,除了太阳的目光会怜悯地路过,谁都不知道。
心痛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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